贺有理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，慢悠悠地品尝着茶水。
今夜过后，云州的愚民怕是剩不了多少了吧？
只是可惜了，自己好不容易爬上这知府的位子，这么一来，怕是会被神都那边问责。
但是没关系，只要将一切的罪责，都推到武朝余孽的身上。再加上首辅大人的帮助，自己迟早会东山再起的。
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，房门突然被人撞开。而为首之人，正是燕老爷子。
贺有理眉头一皱，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，但还是笑脸迎接上去，道：“不知御史大人找我何事？”
燕老爷子眼中怒火灼烧，目光冰冷地盯着贺有理，寒声道：“贺有理，你勾结邪教残害百姓，与我回神都一趟吧！”
贺有理目光微变，却还是先笑着说道：“御史大人，你这空口无凭的可不行啊。”
燕老爷子冷哼一声，将影像在贺有理面前播上一遍，道：“你可还有话说？”
贺有理面无表情地看着影像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。
燕老爷子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笑，等到贺有理停下来，才道：“把他给我抓起来！”
随行的车夫冲上前，用锁链将贺有理绑的严严实实的。贺有理却一脸微笑地看着燕老爷子，道：“恭喜你啊，御史大人。盯了我这么多年，总算是把我抓捕归案了。”
“你似乎对这影像并不意外？”
“意外，当然意外。但是我看人不准，遭人背叛也是我自己的问题。所以，也没什么好说的。只不过……”
他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无比，疯狂低吼道：“那混蛋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里！该死，该死，该死，该死，该死，该死，该死……”
燕老爷子冷冷地看着发起疯来的贺有理，大手一挥，道：“你怕是没这机会了，把他给我押下去！”
因城外还有尸群的关系，众人暂时在云州城内逗留几日。待云州驻军抵达，将城外的尸群都清理光之后，再准备出发。
“我说，我又不会跑，没必要一直盯着我吧？”
楚空澈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淡定喝着茶水的燕老爷子，这几日下来，老爷子一直都跟在他身边，就连睡觉时都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，从未让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。
“你小子鬼的很，保险起见，还是盯着你为好。”燕老爷子慢悠悠地放下茶杯，凝视着眼前的楚空澈，“回到神都之后，你可有什么打算？”
“自然是为了日后的造反大业做准备啊。”
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真敢说！”
“我这叫诚实。”
燕老爷子冷哼一声，站起身来，道：“今日云州驻军已经抵达，准备出发吧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楚空澈随口应付道。
云州虽逢大难，但在燕老爷子的指挥下，也算是渐渐开始恢复到从前的样子。
可笑的是，即便遭此大难，云州百姓对白莲教的信仰，依旧是半分未减，想让他们改变这个观念，怕是要很久了。
披头散发的贺有理被一路押到城门，此时门外已经能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，云州驻军已然开始清理着外边的尸群。
渐渐的，声音低了下去，明显已经到了收尾的部分。这时，贺有理抬起头来，对上楚空澈的双目，道：“我有一事不解。”
楚空澈眉头轻挑，不知贺有理这时开口做什么，但他还是说道：“你说。”
“你们当中可有谁是平安商行的人？”
楚空澈神色一愣，这平安商行是他们为了进城伪造的身份，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了解。只是听晴儿小姐一提……
他仿佛想到了什么，目光转移到一旁的晴儿身上。
贺有理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，目光望向晴儿，突然咧嘴一笑，道：“原来你没死啊，身上的伤还在不？”
晴儿如遭雷霆霹雳，面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，她死死地盯着贺有理的面容，渐渐的，眼前的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缓缓重合。
她死死咬住皓齿，目光中充斥着滔天的杀意，寒声道：“是你！”
贺有理脸上笑容更盛，道：“对，就是我。”
晴儿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，正要拔刀出鞘，燕老爷子突然按住她的手臂，低声说道：“他现在还是官身，不可私下处理，等回了神都再说不迟。”
晴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，她缓缓闭上双眼，许久之后才睁开，咬牙说道：“好，等回神都再说！”
这时，城门外的尸群已被全部解决。云州驻军冲进城内，燕老爷子正要上前道谢，对方却是率先他一步说道：“在下王邕，奉首辅大人的命令，特来帮御史大人押送囚犯，还请御史大人将此人交给我吧。”
燕老爷子面色一变，内阁首辅的人？
他的脸色有些难看，沉声道：“这似乎不符合规矩。”
王邕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燕老爷子，取出一张纸，道：“这是陛下亲自盖章通过的文书。”
燕老爷子接过纸细细查看，脸色愈发显得阴沉，他看向笑容满面的王邕，目光闪烁不停，重重说道：“这的确是陛下的文书。”
晴儿的面色愈发苍白，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刀柄。
贺有理桀桀地笑了笑，他走到王邕的身旁，转身看向晴儿，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，道：“你知道吗？你的母亲当时其实是有机会逃走的。只可惜，她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，自愿以身做饵。她也算是风韵犹存，那滋味，嘿嘿。”
晴儿目眦欲裂，她死死咬住嘴唇，双手握拳，指甲刺破手心，溢出丝丝鲜血，似要以疼痛来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杀意。
王邕在一旁目光微微流转，这种程度都能忍下来吗？那么……
他朝贺有理示意一眼，贺有理心领神会，继续一脸嘲讽地看着晴儿，道：“说起来，你与你母亲也有几分相似，早知道我……”
啪！
楚空澈突然冲上前去，一巴掌扇得贺有理人都懵逼了。王邕见此立即斥喝道：“你胆敢……”
啪！
楚空澈又是一巴掌扇上去，不等王邕反应过来，他一把抓住王邕的衣领，目光冰冷地看着王邕，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鬼，冷冷道：“我是帝师，还是下一任书院院长，你又算什么东西，敢对我指手画脚！”
王邕面色难看，斥声道：“你就是楚空澈吧？乾江县的事情可等着你呢！”
“那也是回神都的事情，莫非你想代替陛下在这审判我？”
王邕目光不断闪烁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道：“我怎敢呢，帝师大人。”
楚空澈一把将他推开，望向一旁的贺有理，神情漠然道：“知府大人，这一巴掌可是老价格。”
贺有理微微眯起双眼，冷笑道：“好，回神都我便给你。”
“那你最好尽快了，我这可是高利贷。”
王邕揉了揉发红的脸颊，他虽然心中愤怒，但还是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，转而对燕老爷子说道：“我等刚经历一场大战，天色又不早了，便在这云州城修养一夜。御史大人若是着急，可提前出发。”
燕老爷子阴沉着脸，道：“不着急，我可以等。”
若是放任王邕带人走，天知道他们又会耍什么手段。
“我们走！”
王邕率众人找地方休息，燕老爷子久久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，随后转身看向晴儿，目光颇为复杂，幽幽叹息道：“晴儿……”
“我知道的，燕爷爷。”晴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“要是我杀了他会给陛下那边添麻烦的，所以我不会动的。”
燕老爷子哑口无言，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“但是燕爷爷，他一定会遭到应有的惩罚对吗？一定……是这样的吧？”
燕老爷子默然看着眼眶中隐隐有泪水溢出的晴儿，如果说几分钟前他还能保证，但现在……
“抱歉。”
他只能如此说道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……”
晴儿看向楚空澈，轻声说道：“可以陪我走走吗？”
“好。”
二人沿着街道一直城内走着，凝重的气氛从未散去，从始至终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。
“你知道吗？我身上的伤一直都让我很自卑。”
长久的沉默中，晴儿突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。她神色悲哀地看着楚空澈，道：“但是我一直留着它，只为了让我牢记心中的仇恨，就是为了能有一天报仇雪恨。可是，可是……”
她的身体轻微颤抖着，泣不成声道：“我知道自己不能给陛下添麻烦，但是，但是……她怎么能通过那种文书！”
楚空澈神色复杂地看着晴儿，温声道：“也许陛下也有她自己的难处，而且她也不知道贺有理的过去。”
“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，对吗？一定是这样的，对吗？”
晴儿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，她看向楚空澈的眼中满是哀求。楚空澈心中幽幽长叹，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一定会的，我保证。”
晴儿紧紧将头倚靠在楚空澈的怀中，低声抽泣道：“我知道他不会的，我都知道。现在陛下不会和首辅大人翻脸的，有首辅大人在，他不会怎么样。但是，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，不应该……”
她突然抬起头，紧紧地盯着楚空澈，道：“呐，和我做一场吧。”
哈？
楚空澈神色错愕，下意识地环顾四周。他们不知何时走进了一处树林，此时天也暗了下去，四周也没什么人……
他顿时一脸为难地看着晴儿，道：“不太好吧？”
“你哪那么多废话！”
晴儿粗暴地将楚空澈推倒在地，并开始撕扯双方的衣服。楚空澈急忙按住她的手，慌乱说道：“等等等等，这种事情不能做得这么随便。”
晴儿眉头一皱，道：“那你说要怎么做？”
楚空澈想了想，道：“要不你先脱掉衣服让我好好地欣赏一下？”
“我这种身体有什么好欣赏的……”
晴儿嘟囔着嘴，但还是先从楚空澈身上爬起来，将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。
楚空澈也从地上爬起来，目光不停地在晴儿的身体上打量着。他时而蹲下，时而绕到晴儿的背后，似乎正要打算将她的身体看个遍。
“你搞什么呀！”
晴儿面色羞红，她终于无法忍受住楚空澈的灼热目光，一脚踹在他的身上。楚空澈连忙回身躲避，笑嘻嘻地看着晴儿，道：“冷静下来了？”
晴儿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，轻轻咬住嘴唇。
主动提出那种条件，并非只是为了发泄。其中……还隐隐有一丝对秦玥的报复心理。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行为，未免也太过……羞人。
“你不做我就走了！”
她快速收拾衣服，似乎完全不想给楚空澈反悔的机会，楚空澈站在原地，目送着她离去。
此刻，整片树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他抬头眺望天上的银月，轻声自喃道：“做了有违人理的事情总要遭天谴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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